【美麗鄉村】

　　初春的屯字塬

　　初春屯字塬景色組圖 攝影：張宏

　　劉志洲

　　地處黃河中游，位于茹河兩岸的慶陽市鎮原縣，當地人習慣在家鄉小鎮的地名后加上“塬”字。不光因為“塬”是西北黃土高原地區因雨水沖刷形成的四邊陡、頂上平的高地，這樣稱呼更形象更順口；還因為在這樣稱呼的背后，有人們對身處黃土高原深處的一種深沉的吶喊，還有人們對哺育自己成長的這片黃土高原，飽含著深沉的眷戀和無限熱愛之情……

　　屯字塬位于鎮原縣的東南部，距縣城25公里處，東接上肖，西接城關，南連南川，北連太平臨涇，眉肖公路橫穿境內直達慶陽市，交通十分便利。屯字塬自古以來為華夏故土，崇文尚禮、人杰地靈、沃土平疇，民風淳樸，“具有文化禮儀之鄉”美稱。因為工作生活的緣故，我曾無數次到過這里，近距離感受屯字塬的初春。

　　三月的屯字塬，從一陣和煦的春風和清澈明快的溪水響動中醒來，似一個沉睡了一冬的老農，在大地的靜謐寂靜和睡眼惺忪中張了張臂膀，伸了伸懶腰，發出一兩聲隆隆的吼聲之后，便精神飽滿地匆忙投入季節的懷抱，開始緊張勞作。

　　這個季節，立身屯字塬，“入河溝仰視，是山無疑，可登上山坡，極目卻是一馬平川”，映入眼簾的絕對是一種震撼。整潔的集體農莊，筆直的道路，看不見盡頭，視線的終點，是一條長長的地平線，最終會停留在土黃色的原野上。

　　在每個角角落落，細細聆聽，那些被封存在地里、打壓了一冬的濕氣，已經開始不管不顧地往上冒，嗞嗞、啁啁，每一聲都是一枚跳動的音符，每一聲都叫響一個春天，每一聲都在不經意間撞擊著土塬的寒意。暖風拂過的地面上，已略顯松酥，泛著一層干黃，用手輕輕抹開這層干黃土，濕潤帶墑的黃土層下，一定會有一些新芽在悄悄露頭，它們可謂是屯字塬上報春的精靈。這些富有生命力的嫩芽，不聲不響地躲在地皮下面，從冬天就開始孕育，在春天面前毫不羞澀地展示著自己的身段，爭著要和田里的其他精靈比一比速度。沐浴著初春的光和熱，它們會嗖嗖地往高躥，如果你留意了的話，只間隔一夜時間，就能讓你大吃一驚，它們的身段比起昨日，竟是那樣裊娜嫵媚，俊俏成新娘般的模樣，脈脈含情，一臉嬌羞。

　　“早上驚了蟄，午時拿犁別。”很快又是一年春暖花開，迎著早春的陽光和冬小麥閃耀著的綠意，屯字塬上勤快的農人，早早就走出戶外，感受著春天的氣息。勤于農事的塬上人，從遠古的祖先們開始，就已懂得“趕早不趕晚”的簡單道理，每一個人都在奔波，每一把農具都在揮動，每一個身影都在忙碌，每個人都在春天這個大舞臺上，盡情展示著最美的姿勢。

　　放眼屯字塬，南來的燕子逐漸多了起來。婆娑的杏樹柳樹林、躁動著的農家小院、街道旁的林蔭里，都有燕子的身姿，它們在肆意地盤旋著、游弋著，到處都有。不經意間，它們會靈巧敏捷地在你眼前一閃而過，隨即直飛上藍天，留下一串嘁嘁喳喳叫聲，輕盈地在塬上回蕩。舉目四望，竟然新奇地發現，這初春的屯字塬，似乎變了模樣，會更加令人神往，豈止是平日里的單調模樣，簡直就是一塊闊大無邊以土黃色為主的彩色畫板，抑或是平直無垠的有機玻璃，一簇簇村落農家，點點滴滴散落其上；一片片返青的莊稼，縱橫交錯散布其上。綠的是地皮和田里的冬小麥，黃的是嫩嫩的新芽和待耕種的土地，白的是山坡上的羊群，諸如村莊田地等物，在屯字塬寬博的胸襟里，又顯得是那樣的渺小。低頭細想，這時的綠，應該用麻綠形容更為貼切些，因為農諺里說“一九生一芽，九九遍地麻”。

　　“春雨貴如油”，此時，缺雨干旱的黃土地，一定在渴望一場春雨。如果雨來得及時，憨實的塬上人，個個都會覺得激動不已。因為北方的春雨，有一種讓人纏綿的味道，從雨的醞釀，到雨的欲墜，再到輕輕飄落，一定都會給人留下深刻的記憶。

　　有人說，這雨是茹河的饋贈。是的，沿著懷抱屯字塬的茹河河道，如果你足夠執著，在斜風細雨里，你一定聽得見，亙古流淌的茹河水在傾訴，它會挾裹著兩岸的所有生靈，以最虔誠的集會出動，祈求一場雨。春雨降臨之后，屯字塬上的所有樹木都會察覺，作為春之先覺者的柳樹，枝條會更加柔嫩地垂下來，如少女的秀發，柳芽兒更加突起了，米粒兒似的，排滿了枝條，晃動起來像串珠的簾子！忙著耕耘的農人們喜氣洋洋，光禿禿的山塬，犁地的老黃牛，還有揮著鞭子的務農人，構成了一幅黃土大塬上特有的春耕圖，一幅別致、迷人、和諧的春耕圖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