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李蔡之死：堂堂大漢丞相 因盜賣帝陵道邊土地下獄自殺

　　繪本中的李蔡形象

　　飛將軍李廣憤而自殺的第二年，他的從弟，大漢丞相李蔡也自殺了。李蔡自殺的原因是多占帝陵土地。后人評說，丞相敢占帝陵土地，誰信啊？

　　李廣李蔡兄弟倆，同時起步，擔任皇帝侍從

　　隴西成紀李氏，千年來名人輩出，名將輩出。毫無疑問，知名度最大的應該是飛將軍李廣，讓人扼腕嘆息的也是李廣，留下李廣難封的成語。

　　不過，在李廣家族中，還有一人，不僅得以封侯，而且官至大漢丞相，最后卻從云端跌落塵埃，以自殺收場。相對于李廣轟轟烈烈的自殺，他的自殺只能說是凄凄慘慘。

　　他就是李廣從弟李蔡。李蔡雖然官至大漢丞相，也是兩漢時期甘肅人中職務最高的官員之一。但史書記述得很分散，我們只能從史書的縫隙中，搜羅出李蔡星星點點的事跡。

　　李蔡的起步和李廣幾乎同步。“初，廣之從弟李蔡與廣俱事孝文帝。”可見，李蔡是作為良家子的身份被選拔到漢文帝身邊擔任侍從的。到漢景帝時期，李蔡積累功勞，成為兩千石俸祿的大員。估計，應是參加了平定“七國之亂”的平叛之戰。這一點，要比李廣強。盡管李廣后來也是兩千石的太守，但李廣胡亂收了梁王頒賜的將軍印，被朝廷視為不堅定分子。

　　有了文帝景帝時的資歷，等到漢武帝登基后，在全力反擊匈奴的大戰中，李蔡多次隨大軍出擊，戰功不少。漢武帝登基初，曾任過代國相。元朔五年（公元前124年），李蔡以輕車將軍從大將軍衛青出擊右賢王，擒獲匈奴的王，立下大功，被封為樂安侯。此時，李廣還在為無法封侯而糾結。

　　但李廣射術驚人，對敵敢戰，被人稱為飛將軍，聲聞天下。李蔡的名聲就差很多，風評為下中，遠遠沒有李廣那樣好。史載：“元狩二年中，代公孫弘為丞相。蔡為人在下中。”以九品而論，在下之中，為第八。看起來，兩人走了兩條不同的路。盡管名聲遠遠不如他的堂哥李廣，但仕途暢通。李廣不得封爵邑，官不過九卿，而李蔡為列侯，位至三公。

　　李蔡由副轉正，漢武帝的第六任丞相

　　人品低下、仕途順利的李蔡，繼公孫弘之后擔任漢武帝第六任丞相。正如我們前文所述，漢武帝的丞相大多不得善終。漢武帝在位五十三年 ，前后有12任丞相，平均大概不到四年多就更換丞相。其中，薛澤為丞相七年，乏善可陳，無法立傳。

　　元狩二年 （公元前121年）， 80歲高齡的公孫弘善終相位。此后9年，李蔡、嚴青翟、趙周三位相繼為相，皆無善終。

　　究其原因有兩個，其一，漢武帝是一位極其強勢的皇帝，丞相只能是從屬地位，有想法有個性的人難以適應，丞相只需要唯唯諾諾就行了。其二，國家多事 ，丞相必須要能干，要處理開疆拓土和籌集錢糧兩件大事。這兩者似乎有矛盾，一方面丞相要沒有個性，是從屬;另一方面，丞相要能干，要善于分析應對當時反擊匈奴、開疆拓土的形勢，更要協調漢王朝諸多問題。顯然，漢武帝的丞相不是一般人能干的。

　　公孫弘辭職后，時任御史大夫的李蔡轉遷為相。

　　在漢代，御史大夫相當于副丞相， 李蔡由副到正，自然是順理成章的。雖然轉正了，但李蔡的執政能力并沒有多大的提高。因為自始至終，李廣李蔡兄弟作為良家子，是在沙場搏殺出來的。戰場拼殺，他們輕車熟路，處理負責的政務則力有未逮。同時，他們耿直有余，圓通不足。

　　這些大環境因素，再加上李蔡人品不好，似乎比較貪財，注定了他作為大漢丞相的最終命運。

　　很快，挑戰來了。元狩四年 （公元前 119年），關東大水，害災非常嚴重。朝廷對災民們進行了遷移，將關東的災民貧民遷徙到隴西、北地、西河、上郡、會稽等地，共計遷移七十二萬五千口，不論在過去還是現在，如此大規模的人口遷移，后勤保障、路途供應都是一個大挑戰。果然，災民遷移到新地方后衣食用度不足。（史見《漢書· 武帝紀》）。

　　中國傳統文化中，有一個重要理論就是天人感應思想。大地上發生了如此大的災難，就說明地上有人沒有做好事情，或者失職，或者有奸佞。要消災避難，就要有人出來謝罪。自然，這個人不能是漢武帝。天地不合的責任只能由丞相承擔了。

　　漢代衛宏的《漢舊儀》中，有這樣記載：“有天地大變 ，天下大過 ，皇帝使侍中持節乘四白馬，賜上尊酒十斛，養牛一頭，策告殃咎。使者去半道，丞相即上病。使者還，未白事，尚書以丞相不起病聞。”

　　也就是說，皇帝派出使者祭告天地，走到半道上，丞相就要告病。使者回來，沒有給皇帝匯報前，丞相有病的事情就要先報告給皇帝。接著皇帝要派人慰問，丞相乘機交上辭職報告。皇帝客氣一下，然后批準。這多好，皆大歡喜。不像宋代，講究三辭三讓，宰相要交三次辭職報告，皇帝才能批準。不過也有不按套路走的皇帝。北宋某個皇帝，宰相第一次交辭職報告立馬就批準了，這說明皇帝有多“嫌棄”這個宰相。

　　可是，李蔡似乎不明白這個套路，他似乎沒有辭職，漢武帝也裝糊涂。自然是李蔡沒有卸任，漢武帝并未移罪李蔡謝天下。不過，這為李蔡的最終命運留下了“定時炸彈”。

　　李廣自殺的第二年，李廣從弟李蔡也自殺

　　這一年，還發生了一件大事，也是李蔡沒有卸任的原因。這一年是元狩四年（公元前119年），漢王朝組織了一次規模空前的決戰，衛青、霍去病等人分東西兩路夾擊匈奴。此戰，年邁的李廣一再懇請參戰，被任命為前將軍（似乎看了李蔡的面子），與右將軍趙食其、后將軍曹襄一起歸大將軍衛青節制，遠征漠北。李廣的兒子李敢也以校尉從驃騎將軍攻擊左賢王。此戰，李敢立下戰功，被朝廷賜爵關內侯，食邑二百戶。

　　衛青出塞后找不到匈奴主力，決定兵分兩路。衛青率領一部直趨漠北，李廣、趙食其迂回東進。由于東進路程遙遠，而且缺乏水草，李廣不愿前往，無奈之下從命。結果，李廣一路迷失了道路。后軍中調查原因，而李廣拒不接受調查。李廣說了一段非常令人感慨的話：“廣年六十余矣，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。”遂引刀自剄。

　　一代名將，人生之路，就此畫上句號。李廣難封，也成為千年懷才不遇者的嘆息。

　　李廣自殺的第二年還發生了一件事。史載：“廣死明年，李蔡以丞相坐侵孝景園壖地自殺。”壖地，就是皇帝陵墓的神道之地。漢書云：“詔賜冢地陽陵，當得二十畝，蔡盜取三頃，頗賣得四十余萬，又盜取神道外壖地一畝，葬其中。當下獄，自殺。”

　　天災沒有承擔責任。衛青、霍去病兩路出擊，一路沒有獲得預期的大勝利。李蔡又貪占皇帝陵園道路邊的土地出售獲利。三者相加，注定了李蔡的最后結局。李廣死后第二年，李蔡因為盜賣皇帝神道邊的土地獲利，下獄后自殺。后人評說，丞相怎敢占皇帝陵園的地，出售獲利，誰信啊？都是借口。

　　歷史，不忍細讀，但還是要細讀。

　　撰文丨王文元